亮光｜鸡丝荞麦冷面
宗旨是甜
私设一把多
不上升，一发完
《鸡丝荞麦冷面》
01
众所周知，时光只会煮泡面。
师从泡面大师洪河，从最经典的红烧牛肉到最近新迷恋上的鲜虾鱼板，一锅一煤气灶足矣。
虽然有着这么一身好手艺，但他的发挥空间也不是很大。以前有妈妈放心不下给他开小灶，现在有俞亮过意不去学了料理。只要时光的小胖脸瘦了一点，就会有人想着办法给他补回来。
可总有些时候，他还是得复兴一下泡面人泡面魂的。
比如现在，围棋界声名远扬的时光九段，就焉了吧唧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嗦面。他捧着那个洪河家窑厂上周出品的青花瓷海碗吃得底朝天，临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。
久违地体会到了红烧牛肉和香菇炖鸡的美妙混搭，仔细想想还真别有一番风味。虽然嘴巴被养得很刁，但对生活品质并不是很讲究的粗糙男人，已经对自己能有这种手艺感到很不错了。
时光拍了拍充实的肚子，满足的情绪只持续了一秒，最后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“你要那么担心他，你就找他去啊，你烦我干嘛啊。”
洪河觉得自己很痛苦，好不容易有个假期想要出去和女朋友约约会拉拉手，发蜡刚打到一半，门就被时光给砸得哐哐响。他后悔当年为什么在道场招惹了这么一尊大佛，但还是不得不继续供着。
大佛的来意也是一如既往，说那位尊贵的格林童话王子殿下输棋自闭了，来找他讨饭吃。洪河听得眉毛都快打成死结，气得都忍不住笑了出来，最后把人丢进了厨房，让时光自力更生地煮了锅泡面。
"谁担心了！他在那儿闭关，我总不好打扰他吧。"
"那你就来打扰我？！"
俞亮和时光的爱情故事，可以没有俞亮和时光，但是不能没有洪河。
眼下是面也吃完了，可这人连着唉声叹气了一上午都不带停的，那股倒霉劲儿让洪河觉得自己今天的约会可能也要因此受影响。他深深感叹于自己的付出，然后一脚踹走了时光。
“给我滚蛋，你俩那点破事我不乐意听。”
“合计着世界上就您二位谈恋爱呢，滚滚滚。”
02
俞亮输了一场本不该输的棋。
明明对方是一个远不如他的五段，但却研究认真研究了他的风格，频频下出了好几次意料之外的妙手。他自觉需要反省，为轻敌，也为棋艺不精。所以从对决结束之后，就跑去黑白问道闭关，实施归期不定的三省吾身了。
时光没有拦，也从来不会拦。
风头正劲的时候输一场不算什么坏事，且比赛那么久又怎么可能做常胜将军。有问题就改，至于怎么改，那是每个棋手自己的事情。
他明白那种感受，也明白俞亮。
洪少侠念经到底还是有一定的功力，从他家出来之后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，时光无头苍蝇似的乱走，竟然最后就走到了黑白问道的门口。
棋馆的门檐上有两块方形的透明塑料，随着风来回晃动，碰在一起的时候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。那是时光和俞亮参加北斗杯时候留下的选手参赛证，最后被他打了个结挂在这里当做纪念。
"咱俩赢了，黑白问道得有一半功劳吧。"
当年他是这么说的，俞亮似乎习惯性地还了句嘴，内容是什么有些记不清楚了。时光伸手去碰了碰那两根已经有些泛白的带子，忽然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。
"时光？你来啦。"
门在他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打开了，秦美姐从里面探出来半个身子。她对于眼前这位客人的到来感到有些讶异，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。
"小亮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，你劝劝他吧。"
透过玻璃门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俞亮的身影，那家伙还是窝在那个角落里，手执黑子皱着眉头望向眼前的棋盘。看起来真的像头实实在在的倔驴，时光撇了撇嘴，鞋尖老大不乐意地在台阶上点了两下。
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。
"算了，不进去了。"对上秦美有点不解的眼光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，"俞亮这会儿忙着复盘，打断他思路不太好。"
"他想一个人静静，我就等着他呗。"
"他不老说自己等了我九年嘛，我就每天攒一点，攒着攒着也不比九年少了，看他下回还怎么拿这个呛我。"
03
俞亮回去的时候不算很早，但家里的灯还亮着。
他安静地在玄关处换了鞋，有些意外地发现本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并没有出现在那里。反倒是厨房里出现了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人，在白炽灯的照射下，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。
"时光？"
他有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，而那么忙得热火朝天的人并没有听到，依旧留给他一个像螃蟹般张牙舞爪的背影。俞亮慢吞吞地踱步了过去，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想看看那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。
"生抽少许……蚝油少许……醋醋醋，醋还少许？"
时光被菜单折磨地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，手里抓着那瓶醋中名人山西老陈醋，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。他忽然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确干不过俞亮，且并不为此感到可惜。
"样样都少许，那不就我说多少是多少吗？赶明儿我就去开餐厅，吃不死你们这些编菜谱的……哎哟我去这什么玩艺儿这么酸？"
情绪不佳了一天一夜的俞亮，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。时光也终于听到了这个家另一位主人的动静，看那人斜斜靠在那里，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。他本来也想跟着一起笑的，但故意板着脸说反话。
"哟，这不是中盘负的俞大棋圣吗？"
"躲着哭完了？才哭这么会儿？那不够长记性的啊。"
俞亮没有跟他一般见识，或许是在黑白问道都想明白了，周身的气场都柔和不少。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，五平米左右的厨房分明有很大的空间，但他非要来到时光的面前，将对方隔在自己和水槽的中间。
这是个颇为倾略性的动作，时光僵硬地看着俞亮近在咫尺的脸，还有身旁两侧那人撑开的手臂。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，结结巴巴地开口。
"你干嘛？我跟你说我后天还有比赛，打人犯法家暴坐牢知不知道？不就说你两句，至于要吃了我似的吗？你靠我那么近干什么？耍流氓更不行！"
那人没有接他的话，手伸过来之后时光缩着脖子侧过了头。缩头乌龟只感觉到下巴被人捏了捏又挠了挠，像是在逗猫逗狗，睁眼就看到俞亮憋着笑。
"你干吗啊！"
"我拿围裙啊，你当我要干吗？"
"我哪儿知道你要干吗！"
时光被噎得不知道该回什么比较好，气急败坏地给了对方一个肘击。好不容易分开了一点距离，他往那块布满了自己精妙刀工的砧板走，但俞亮跟在后面又没骨头似的贴了过来。
"嘿我说你还没完了是不是……"
"我输棋了。"
这话一出，让本来还想嚷嚷两句的时光九段偃旗息鼓。他没有章法地切着菜谱上要求的黄瓜丝，然后把自己切成的黄瓜块丢进了碗里。颈窝多出来一点重量，俞亮的头发蹭在他脸颊边上有点痒。
"不用你告诉我，都传遍了，最年轻的九段俞亮惨遭他人下马威，体坛风云播一天了，要不要我详细点展开跟你说说啊？"
"不就输场棋吗，和谁没输过似的，就你一人输吗？我输给你那么多回，怎么没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啊？多大点事儿啊，你个玻璃心。"
"秦美姐说你来找我了。"
"嗯，从洪河那儿出来顺路。"
"你怎么不进来？"
时光切菜的手一顿，然后笑了笑。他有点艰难地去看俞亮埋在自己肩上的脸，撞进对方在灯光下亮晶晶的眼睛里。他也伸手去捏了捏又挠了挠那人的下巴，觉得的确很好玩。
"因为我知道你不想我进来。"
04
和中午装了红烧牛肉配香菇炖鸡面的同款，那个洪河家窑厂上周出品的同批青花瓷海碗，在晚上的时候装了一盆味道还有待考究的鸡丝荞麦冷面。
佐一碟冬笋片，以及酸甜口的梅子酒。
时光把面端上来的时候，还贱吧嗖嗖地喊了一句，"大郎，该吃药了"。他倒是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，也清晰地认识到晚上做出来的东西堪比一碗毒药。
吃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一点，大概是因为所有需要"少许"的调味料都被时光肆意挥霍了一把，最后中和出来的味道除了重口以外倒不显得奇怪。
某今日新官上任的大厨吸溜吸溜吃着面，还不停夸赞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在御膳房里面刷过两年碗。他挺有良知，满嘴跑火车的时候还懂得自谦一把。
"为什么大冬天的要吃鸡丝荞麦冷面？"
俞亮夹了一筷子腌冬笋片，还很有空地去擦了擦时光溅在桌上的酱汁。无情的干饭机器也当即凝重地放下了筷子，用一种往事不要再提的沧桑语气开了口。
"这不今天路过黑白问道嘛，我看了眼咱俩北斗杯时候的参赛证。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，那会儿我也太瘦了吧。所以为了回到我最意气风发的样子，今天晚上就吃个减肥餐吧。"
小俞老师冷静地看了眼这一海碗的面，又看了看眼前吃得满嘴酱的人，决定从根源上发出灵魂一问。
"你那会儿……瘦吗？"
"可闭死你的嘴吧。"
05
就算是被人说自己从小到大没瘦过，时光九段也不会承认是因为看到上次俞亮九段在餐厅里点了这道菜，所以才鬼迷心窍下了厨的。
当然更不会承认，他是在担心俞亮九段一天没有吃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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